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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凌云:双循环:中国经济发展理论与实践的创新
尊敬的各位专家、老师们、同学们,上午好!我首先要向今天获奖的仍教授等获奖者表示热烈的祝贺,表示由衷的嫉妒,表示发自内心的羡慕。同时借此机会向张培刚教授表示缅怀,40年前我在湖北财经大学现中南财经政法大学读大二学的是政治经济学专业,学校请了张培刚教授给我们讲微观经济学,我们脑袋里面装的是马克思资本论里面的劳动价值剩余价值资本等概念,张教授给我们讲的是效用、供给、需求、弹性等概念,两套概念在我们脑袋里面打架,感到非常的新奇。1992年我撰写博士论文,我又专程向张教授请教,当时张老师住在1号楼,我得到了张老师、谭老师的亲切接待,虽然三四十年过去了,张老师对我的教诲至今言犹在耳。
今天讨论的议题跟张老师的学术思想有着内在关联。从学理上看张老师在《农业和工业化》中已经提出农业和工业化内外循环问题:在内外循环方面,将工业化界定为农业、工业两个方面的现代化,深刻剖析了农业和工业互为条件相互制约的动态关系,这种关系表明农业为工业提供食品原料劳动力市场四个层面,而工业为农业提供工业化机械化的补充。这种互相条件互为制约是农业化大国工业化过程中的内循环,这种循环包含需求、供给、需求这个循环,也包含生产资料第一步和消费资料第二步之间的循环,更有生产分配消费交换这种社会再生产四环节之间的循环。在外循环方面,资本国向农业国的移动规律,资本总趋向经济高度发达国家移向不发达国家,实际上揭示了农业国贸易条件不利于工业国的规律,由此可见,这种内循环也罢,外循环也罢,张老师在《农业与工业化》这本书里面早就已经已经揭示出来。今天我就双循环谈两个观点。
一是双循环是一个完整体系,它的战略核心战略关键是创新。二是它的战略基点扩大内需。三是它的战略路径推动改革开放、区域战略、城市化战略协同,它的战略任务就是建立现代流通体系。这是习近平总书记在这几次座谈会上明确提出来的。双循环总体来讲是中国发展新阶段的一种经济运行模式,所以它是一个长期战略安排。
第一,双循环是中国经济发展理论与实践的全面创新。至少有四个方面:一是它是马克思主义社会再生产理论的创新。我们知道古典经济学家非常关注社会循环、社会资本的循环。特别是魁奈在经济表里面第一次揭示了社会总产品的循环过程,它把资本生产过程作为一个再生产过程来分析,它最早确立了社会再生产经济循环分析的第一个范式。马克思评价这是一个极有天才的思想。在吸收古典政治经济学家关于社会经济循环理论的基础上,马克思用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理论提出了资本主义社会再生产理论,包括资本的循环与周转理论,社会再生产简单再生产扩大再生产理论、社会资本总循环周期性的理论等等。马克思的观点里面蕴含着的核心就是社会资本要循环好,它必须有合理的比例关系,工业和农业的生产资料和消费资料的积累和消费,这是马克思构建的循环理论。我们知道马克思主要还是内循环,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就把内循环拓展为双循环,因为他考虑到帝国主义体系对殖民地国家、依附国家的内循环影响,所以列宁把马克思的单循环发展为双循环。我们国家建国以后搞计划经济,我们搞的主要是内循环,在这个循环中也揭示了社会再生产的比例关系,毛泽东同志在认识大关系里面揭示的综合平衡、工农关系、积累和消费的关系、沿海和内地的关系,毛主席也分析了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内循环。改革开放以来,我们这种内循环向双循环发展,90年代开始采取“两头在外、大进大出”,以市场换技术、国内大循环这样一种发展模式。然而,这种模式现在已经难以为继。我们现在把它变成双循环。所以双循环是马克思主义社会再生产理论与时俱进的产物,与马克思强调的社会再生产必须保持合理的比例关系这种思想是一脉相承的,也和中国共产党在计划经济时代提出的综合平衡、正确处理多种关系也是一脉相承的。它的发展性就是把国际大循环为主变成了国内大循环为主体,这是对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再生产理论的重大发展。
第二,双循环是大国发展理论的创新。正如张培刚老师指出的,长期以来发展经济学的关注对象主要那种幅员较小、人口较少的发展中国家和地区,特别是亚洲四小龙,把中国等发展中国家排除在外。这种分析视角强调市场经济小国这种研究对象,这必然导致对自由主义发展药方的偏重,对四小龙通过鼓励出口参与国际分工国际循环做法的重视。发展经济学对转轨国家所开出的大爆炸、集体主义和自由主义转轨也是基于偏颇发展理论和政策手段。张培刚老师强调这种主张对幅员广阔、人口众多、封建历史悠久、社会情况复杂的发展中国家,像印度、中国收效甚微。他呼吁要从社会历史政治文化等各个方面广泛拓展研究的广度、追根所愿、寻找良策。但是直到新世纪中期基于97年亚洲金融危机以后,一些发展中国家从出口鼓励转向内向发展,一些发展中国家才认识到除非考虑国内制度环境变化,否则简单地根据正统的国际贸易理论,不能完全充分解释发展中国家伴随出口扩张的经济增长。也就是说他认识到要研究发展中国家特别是大国的发展必须考虑两个循环,不能只考虑外部循环。但是发展经济学理论界又转向另一个极端,那就是谴责全球化,他们认为经济自由化政策和快速的技术变化之间的相互影响,已经对这些国家的经济和社会生活释放出破坏性力量,所以转向另一个极端。发展经济学从鼓吹国际循环转向批判国际循环,很重要的是因为发展经济学依然没有关注到像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大国的实践和创新,中国从90年代的国际大循环转向现在的双循环是对发展理论的创新、发展模式的创新,一方面基于大国的市场优势、内需优势,另一方面基于从全球化进程中吸取资源技术管理经验等能量。所以它是基于中国实践的大国经济发展理论创新。
第三,双循环是中国经济发展战略的创新。我们知道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国家主要是采取外向发展战略,经济外向度不断提高,上世纪90年代以来这一战略先后经历了三次冲击,一次是98年亚洲金融危机,一次是08年美国次贷危机引发的全球金融危机冲击,一次是今年开始新冠肺炎疫情所导致的全球经济衰退的冲击。应对前两次外部冲击主要采取是扩张性财政政策,灵活地使稳健但适度灵活的金融政策,还有区域协调发展战略,通过这些战略政策扩大内需。但是我们说由于扩大内需只是外需不作背景下扩大总需求的补充手段,中国经济依靠国际大循环依靠外需发展格局在这两次应对冲击中并没有根本性改变,在技术创新产业链升级发力的情况下,中国经济长期陷入一种低端锁定,我们的产业都是大部分是处在低端,而且被锁定了。被锁定在国际分工链产业、链价值链的低端,失去了供应链主导权和主动权,也导致国内土地红利生态红利制度红利大量外溢。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经济增长那么快,但是真正人均收入、福利增长没有这么快一个重要原因。双循环把国内大循环作为主体,把国内市场和扩大内需作为战略机电,长期改变把内需作为中需求的次要成分,把扩大内需作为应对外需补充手段一种局面,现在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这样就把内需真正确立为战略基点、战略重心,把扩大内需过去的相继手段变成了长期战略选择,这是中国近期发展的战略选择,最后也是中国宏观经济政策的创新。改革开放以来我们主要是宏观政策重心主要在需求端,15年开始转向供给端,推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现在我们又构建双循环格局,双循环格局一方面强调构建以满足国内需求为主的国内大循环,另一方面又实现国内国际双循环互相促进,这样必然导致宏观经济政策重大创新,比如说在财政政策方面,15年以前财政政策主要是在支出端,扩大支出,一搞就是几万亿、十万亿投出去;15年以后开始转向收入,那就是减费减税降低降成本。财政政策的重心这一转变,那就导致了财政政策手段的重大创新,当然现阶段我们一方面继续在支出端、收入端减税减费,但是目前看来它的空间已经不大了,所以我们恐怕还得又要向支出端作适度倾斜,通过新基建等方式扩大公共投资。在货币政策方面也发生了重大变化,那就是要构建和健全货币政策和宏观审慎政策双制度调控框架,过去是一根制度,现在是双支柱,双支柱增加了宏观审慎政策手段,这样可以做到在维护金融宏观稳定方面更好地发挥货币政策宏观审慎政策这个双支柱的作用,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双支柱是应对双循环的一个重大政策创新。
这就是我今天跟大家讲的三点,归结起来就是双循环是我们国家经济理论、发展理论和经济政策、发展战略的重大创新。
(本文为速记实录,未经演讲者审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