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大学环境学院副院长张炳教授- 《城市参与、社会媒体与环境治理的问题》

各位专家下午好！非常高兴这次有机会跟大家汇报我们的研究工作，这个研究主要关注公众参与如何影响中国环境治理和污染减排。研究者有香港大学、芝加哥大学的教授，另外还有来自加州大学的教授、芝加哥大学的教授以及来自对外经贸大学的教授。

众所周知，环境污染会带来各种各样的健康损害以及对生产力和城市社会福利的负面影响。为了解决问题，国家也出台了各种各样的环境规制和政策，传统意义上环境规制可以大概分为三类：一是传统的政府行政式命令，二是来自于市场的激励，如税收等，三是基于信息公开的公众参与监督。来自于信息公开或者公众参与的方式是一种低成本监管手段，比如像美国的TRI政策。我们国家非常重视公众参与到环境治理体系中去，在我们国家各种影响环境评价制度里面都有公众参与的内容。前段时间，国家发布了关于实施生态环境行为举报奖励制度的指导意见，各个地方也出台了各种各样的奖励制度和标准来促进公众参与和监督企业的违法行为。这样的公众参与是否真正能促进企业的污染减排？基于这样的疑问，我们的研究在全国开展了基于污染企业超标排放违规行为举报的自然随机实验工作。研究主要发现，一、总体上公众的监督能够有效促进企业违规行为的下降；二、公开监督或者公开投诉相对于不公开投诉整体上效果会更好；三、通过投诉的公众的监督监督能够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作用。

此次研究设计是一个全国性的随机实验。这个实验主要是基于中国的信息公开项目，主要来自于连续在线监测的系统。这个系统是政府为了监督这些污染企业，在它们的排放口安装了各种高频监督或者监测的仪器，这个仪器每秒每分钟都会有监测数据，并且在政府网站上对这些重点排污单位污染监测的信息，以每小时方式公开给所有的公众，以此非常容易获得这些企业是否超过标准排放。基于这样的契机，对这些污染企业是否超标排放进行随机的投诉干预，看看这个投诉是否能够促进这些企业的排放行为或者违规行为的改善。到目前为止，全国大概2.5万家企业安装了水或者气在线监测的设备。我们的研究设计根据这个假设，基本分为三个部分，在投诉方面分成了两类，一类是不公开，另外一类公开投诉，不公开投诉或者私下投诉通过12369或者通过微博私信这些，只有当事人投诉者、被投诉者和政府之间可见。对于公开投诉主要通过发微博的方式进行投诉，这样一个投诉可能是广大的网民都是可见的。当然在每一类的投诉里面又细分了各种干预上面细小的差异。由于这样一个实验设计使得一部分企业获得投诉，而另外一部分企业没有投诉。由于政府重视那些被投诉的企业而没有去关注那些没有被投诉的企业，资源上面会导致那些没有被投诉的企业操作行为恶化，这会使我们估计结果过大。同时因为另外一种情况，由于是投诉过程中实际上是监督了政府的执法行为，总体上会给地方政府一个压力，从而促进整体的执法行为，对所有的企业都有司法上的优化和改善。在这种情况下，整体的效果从而导致结果会低估。基于这样的考量，我们把城市做了这样一个分组。这个实验的设计样本主要基于2.5万家企业，每个小组是3500个企业。整个实验过程是每一天会进行一轮投诉，这个投诉主要是基于这个企业前一天的排放日均浓度是否超过国家的标准作为判别，如果这个企业的日均浓度超过了国家的排放标准我们定义为这个企业可能违规，所以会根据随机的分组对它进行干预或者不同方式来进行干预，当然随机分组是只做一次随机分组，也就是在实验的一开始就对组团进行了分类和定义，每一天对它进行判别然后再进行相应的投诉，这个投诉是每一天都进行的。总体上我们国家企业根据CEMS超标行为是在下降的，基本上每天大概只有2.5%的企业会超标，但是如果2.5%超标汇总起来每一天加起来也是表明很多企业在这个过程中都会有超标的行为。由于新冠肺炎的影响，我们的实验主要从2020年的5月份开始，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企业已经复工复产了，一直延续到当年2020年结束作为我们的整个研究的结束。

这样一个举报在现实中是否真的能够起到效果，在我们做数据的呈现以外，在之前先给大家举个例子。政府通过我们的投诉进行了核查，发现我们投诉的这个企业有违法行为，最后对它进行了8万块钱的处罚。

经过这样一个实验的过程，最后对它通过非常简单的模型就可以分析它是否真的有一定的效果。下面主要看研究成果，由于做了随机分组，首先来看它是否能够通过平衡实验。在干预之前并没有显著的差异，主要的结果是企业的违规，这个违规就跟前面实验设计一样，主要是企业是否超过排放标准而作为主要的考量。总体来看不管是不公开的投诉还是公开的投诉，都会降低企业再次违规的概率。相对来说公开的投诉的效果要明显高于不公开的投诉。回归的结果同样能够说明这样一个问题，如果做一个简单的估算，公开的监督或者公开的投诉能够降低40%左右投诉的次数。基于这样的研究结果，如果来看整体的效果，同样能够支持我们研究的结论。第二个用其他的指标，主要用污染浓度指标来看一下结果是否跟我们预想的一样，超标本身是基于浓度，主要是水的污染物浓度指标，同样跟我们的结论是非常一致的，不管是公开的还是非公开的投诉，总体上促进了企业污染减排浓度的下降。但是相对来说公开的投诉的效果相对于不公开的投诉效果是更加明显的。统计结果，二氧化硫最后总体下降了13%，水污染下降了4.4%，主要是平均的浓度，同样支持相应的结论。这个就说明了我们的研究整体上有一个正面意义。

以上是我们研究主要的结论，总体上通过这样的全国性随机的控制实验，主要发现三个方面的结论，可以为未来的政策设计提供相应的支撑：一是公众参与到环境治理里面或者公众的监督能够有效地促进政府的执法行为，从而促进企业的合规性。二是发现公众参与不同的方式它有不同的效果，投诉或者监督的方式不一样，效果也是不一样，特别是公开的投诉，也就是说基于微博这样公开的监督，相应来说对于不公开的投诉来说，它的监督效果是更加有效的，总体上可以降低50%左右企业超标的行为。三是作为一个随机实验，我们跟其他的研究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我们这个研究作为一个现实中的干预，我们确确实实改善了2020年中国空气的质量，通过这样一个实验本身也促进了企业的污染减排，改善了中国的空气质量。

感谢各位专家对我们的研究提出批评指正。谢谢！

（本文为速记实录，未经演讲者审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