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宋弘-《教育扶贫与人力资本积累》。

我分享的主题是教育扶贫与人力资本积累。我国的脱贫攻坚取得了全面胜利，脱贫攻坚见证了新时代下的中国奇迹。作为脱贫攻坚的一项治本之策，教育扶贫既是扶贫的重要目标，也是扶贫的有力支撑，是顺利实现脱贫攻坚的重要保障，让贫困地区的孩子们接受良好教育也是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重要途径。

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教育扶贫政策，也形成了相对完善科学的教育扶贫政策体系，并取得了显著成效。比如一系列教育普及与补助计划，包括义务教育工程，“两免一补”工程，学前教育学生资助政策等，比如建设农村中小学远程教育工程，农村义务教育薄弱学校改造计划等。也有人力资本投入扶贫攻坚计划，比如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特岗教师计划，乡村教师支持计划等。近几年来我们团队针对这一系列教育扶贫政策进行了一系列政策评估工作，相关成果在国内外期刊上发表。

今天我和大家分享的是我们近期的一篇研究，这篇研究是关注经济发展新阶段下的教育精准扶贫工作。这篇文章的合作者是复旦大学经济学院的硕士毕业生罗吉罡同学，发展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中国经济研究中心黄炜教授。教育扶贫政策背景介绍，我们前面看到这么多教育扶贫项目，改革开放以来取得了巨大成效，但是我们也看到地区间和城乡间人力资本的差异依然非常显著。在这样的背景下，2013年由教育部、发改委、财政部等多部门共同牵头开始实施教育扶贫工程。实施教育扶贫工程的范围是中国农村扶贫开发纲要中确定的连片特困扶贫地区，在这个背景下我们以这个教育扶贫工程为切入点，聚焦探讨政府精准教育扶贫项目对人力资本积累的促进作用。具体来说，这一研究是在系统实证研究基础上希望探讨以下核心问题：第一，政府教育扶贫工程对贫困地区儿童人力资本发展的影响，是否有微观层面的实证证据，证实教育扶贫工程对人力资本积累的促进作用。第二，教育扶贫工程影响人力资本积累的作用机制，将从公共教育和家庭教育这两个维度探讨可能的作用机制。第三，教育扶贫项目中常见的异质性，关注政策效应能否精准的倾向更加弱势群体，希望为教育扶贫工程成效评估提供更加系统的证据，也为未来相关扶贫政策的配套提供一些思考。

关于研究的学术贡献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这篇文章为扶贫攻坚经济社会效应评估文献提供了一些新的证据和补充，已经有非常丰富的文献关注和评估中国改革开放历程中的历次脱贫攻坚计划，包括八七扶贫攻坚计划、山区电商扶贫政策等等，教育扶贫是扶贫攻坚中的重要力量，也是精准扶贫计划中重要组成部分，对于脱贫攻坚人力资本提升具有重要意义，有很多文献发现收入脱贫可能是短期的，贫困户返贫现象是世界各国扶贫攻坚中面临的共同难点，在这一背景下，我们的研究通过对教育扶贫政策下一系列人力资本指标的全面考察，对教育扶贫政策进行系统评估，希望为扶贫攻坚相关研究提供一些新的拓展。

更加广义的说，我们的研究也和人力资本决定性因素文献相关，有不少文献都从政策层面探究可能影响人力资本形成和流动因素，比如政府公共财政对教育资金的投入，地区间教育质量差异、出口扩张、高校招生规模等等，本文研究将从教育扶贫攻坚角度为有效提高人力资本积累尤其是中西部农村地区的人力资本积累提供一些新的证据和启示。

关于教育扶贫计划的措施，大致可以分为三类，第一，扩大公共教育投资，比如改善义务教育薄弱学校教学用房、学生宿舍等，加强信息化基础设施建设。第二，加强师资力量投入。鼓励教师到片区从教，鼓励免费师范生到片区从教。第三，为家庭困难学生提供补助，包括农村义务教育学生营养改善计划，改善学生家庭生活条件等。我们研究的数据主要是来自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数据库CFPS的少儿问卷和家庭问卷，处理后的数据一共采访少儿3002位，包括CFPS在内的大型应用微观数据库在近十年中实现了飞跃是发展，也非常幸运，因为有这些非常丰富的各个维度的数据，为年轻学者做研究提供更多可能性，有很多论文在国内外期刊上发表，很大程度上是这些微观数据库的建设和发展。我们关注的结果变量主要是少儿的认知能力、非认知能力和受教育情况指标，这里我们首先刻画的代表性教育变量变化趋势，无论是个体认知能力还是区县教育水平，试点县都是低于非试点县的，这个趋势也非常容易解释，因为实施教育扶贫攻坚的地区可能都是经济发展条件比较差的地区，比较落后的地区，但是我们也看到他们两者之间的差距有随着时间明显减小，而且不断接近的趋势。接下来我们用一个实证检验去看这个趋势的减小是否在一定程度上得益于教育扶贫政策的影响。这是我们的基准回归结果，从这个结果当中看到A、B、C分别代表认知能力、非认知能力和受教育指标为结果变量，教育脱贫政策显著提高了6-16岁少儿的认知能力，包括字词能力测试和数学能力测试得分，政策也提高了少儿部分非认知能力，比如说努力程度、积极性。这个政策也提高了少儿的受教育情况，受教育年限显著提高约0.22年，总的来说这个基准回归结果肯定是教育扶贫工程的显著成效。

接下来我们又进行了机制分析，就公共教育和家庭教育两个方面探讨一个作用机制。首先在公共教育方面，政策有可能通过实物资本投资和人力资源投资来改善教育条件，比如说各级政府大规模新建校舍，更新教学设备，引进教师，改善师资力量等，从家庭教育方面有可能为困难家庭提供补助，从而降低困难家庭学生的入学成本和教育负担，激励家庭增加对下一代的教育投入。也有可能政策在执行过程中通过对教育重要性的宣传普及，改变家长落后的教育观念，增加家庭对教育的认知和重视。首先，我们针对公共教育渠道进行探索，我们收集了区县层面的一系列数据，来检验政策对公共教育渠道的效应。结果在表8当中报告，首先我们发现政策确实显著提高了公共教育实物投资，包括人均教育财政支出、中学数量和小学数量等。政策也显著促进了公共教育的人力资本投资，包括中学教师数量、小学教师数量和中小学师生比，都有明显提升。

接下来我们从家庭教育渠道进行探究，从回归表格当中我们分别用CFPS数据库当中的一些变量，包括家庭教育支出，家庭是否为教育存钱，父母对孩子的教育期望年限。有三个结论，首先是这一政策有效激励家庭对教育的投入，第二是政策增加了家庭对教育的期望，第三我们也发现这个政策似乎并未改变家庭的教育方式和观念，可能是政策为困难家庭带来的教育补助，家庭更有能力和意愿增强对下一代教育物质投资，由于贫困地区家庭家长文化观念不足，无法提供精神层面的关怀和支持，所以政策在短期内也很难改善这一点。

总结来说，我们的作用机制是在公共教育方面政策有可能促进公共教育领域实物投资和人力资源投资，从而改善教学条件和效果。在家庭教育层面，政策激励的家庭增加对下一代的教育支出和教育期望，但是家庭教育的观念和方式在短期内并未改变。

异质性分析结果。想看看这一政策是否切实帮助了弱势群体，这个异质性分析来源初衷是在扶贫文献中非常普遍的“精英俘获”现象，很多文献发现在扶贫过程当中由于“精英俘获”现象的存在，扶贫并未落实到真正需要帮助的家庭，不是文献发现在一般的扶贫运动当中政策效果对于最贫困家庭是不明显的，在中国的教育扶贫过程中最弱势最贫困家庭是否也受益于这一政策，对于教育扶贫工程而言，贫困家庭和弱势群体其实是政策最重要的关怀对象，也是政策一系列措施的落脚点，由此我们就想重点考察政策对这部分群体的效应。我们进行了一系列异质性分析，比如按户口类型（农村、非农），按性别，按区县类型，是否是国贫县，按家庭收入和父母教育背景，从异质性分析表格当中可以非常明显看到这里存在很明显的异质性，这个政策对农村人群、女生、国贫县、低收入家庭、低教育背景家庭更明显，这些人群更容易得到帮助，显著性明显高于其他群体，意味着教育扶贫工程的作用对于贫困群体和弱势群体有明显倾向性，这也是政策的初衷所在。也就是说，中国的教育扶贫有效避免了扶贫过程中常见的“精英俘获”现象，切实促进了弱势群体教育和人力资本积累的提高。

这篇文章关注2013年以来的教育扶贫工程，我们关注这个政策对少儿认知能力、非认知能力和受教育指标的影响，主要有三点结论：第一，政策显著提高贫困地区儿童认知能力和部分非认知能力，对于受教育年限等有一定提升作用。第二，政策作用机制主要体现在公共教育方面和家庭教育方面，同时我们也发现在家庭教育方面家庭教育的观念和方式短期内并没有改变，这也意味着政策应该更加注重长期性，加强对家庭教育观念的培养，在根本上帮助家庭认识到长期教育的重要性，从而为教育扶贫建立长效观念保障。第三，我们发现明显的异质性，这个政策对于贫困群体和弱势群体有明显倾向性，符合精准扶贫预期，切实促进弱势群体教育和人力资本群体积累，有效避免“精英俘获”现象发生。

以上就是我们这篇研究的主要内容。在未来的研究当中，我们将继续关注教育扶贫与人力资本积累问题，希望通过对经济社会发展历程中事实的调研，政策的梳理与评估，机制的挖掘，能为相关话题作出一系列具有系统性和创新性的实证研究，并且希望在此基础上一方面为人力资本积累、扶贫的相关问题作出拓展，能为经济发展新阶段下人力资本的积累提供政策启示。我们也希望能够在大量实证研究基础上通过总结经验与逻辑，争取能够做出一些理论性贡献。

谢谢各位老师，欢迎大家指正。

（本文为速记实录，未经演讲者审核）